妄言半夏

【瓶邪】红尘三千丈,落在山水间

猫骨头:

[生活的阡陌中,没有人改变得了纵横交错的曾经。只是在渐行渐远的回望里,那些痛过的、念念不忘的,都风干成了风景。*]


——817贺文,正逢七夕,献给你 @Minoe 


 


——2012年——


 


今天是我的生日,从墨脱回来后,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

算是求仁得仁,我从入行开始就执着于一些秘密,到如今总算明白了——我这一生都在遭人算计。而就在刚才,我决定去做一件事。又或者,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,就注定由我来完成这件事。


 


黑瞎子在听到我的计划后,罕见地没有调侃,他点了根烟站在那里,直到烟快烧到嘴角,才将烟往地上一扔,抖落一点火星。


“你想好了?”他问。


 


我看着他,从他墨镜的反光里,我看到自己,又不完全是我自己。从我接受那些信息开始,我就不再是从前的吴邪了。


“是,我决定了。”我回答。


 


“你会死的。”他语气平淡,像是不赞成,却又没有阻止的意思。我猜即使是在道上混成了精,齐黑瞎也料想不到,我会在事情糟糕至此时,试图绝地反击。


“不试试怎么知道?”我最近离不得烟,蛇毒的后遗症让我肠胃敏感、难以入眠,我在兜里翻了翻,没找到,黑瞎子将他耳上别着的那根丢给我,替我点上。


 


“你是为了吴家,还是为了他?”黑瞎子看着我,我知道他看不清东西,所以一直好奇他为何还保持这样的动作和习惯。我不明白这个人想要什么,他始终让人捉摸不清。


 


若是从前的我,此刻只怕会坐立不安。但很可惜,只怕这一生,黑瞎子都没有机会拿那个人跟我打趣了。


还记得,那一年,我和小哥还有胖子才认识不久。我们下到云顶仙宫。


胖子问我,你与那小哥到底什么关系。


我仓皇无措,生怕泄露了心事,又责怪自己行为乖张,抱着荒唐的痴心妄想,恨不得亲自挥刀斩断。末了,却被青铜门前那一抹带笑的告别,再难放下。




复仇当是为了吴家,为了那些替我牺牲的性命,是为我余生的安宁。


“你喜欢张起灵。”黑瞎子毫不客气地说,我闷笑一声,不急不慢地抽了口烟,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。


“是。”我的眼神带着点挑衅,像是在质问黑瞎子,那又怎么样?


 


“疯子。”黑瞎子被我的样子逗笑了,他一只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,这段时间他陪着我训练,一身衣服脏得没个人样。我转身将地上的一个双肩包提到肩上,黑瞎子过去打开门,我闻到了山野里青草的气息。


 


但很快我就意识到,那不过是费洛蒙造成的错觉。


此刻已经是深冬,外面白茫茫的一层积雪,又哪里有什么青枝绿叶。


“走吧,你出师了。”


 


黑瞎子朝另一个方向走了,我背着没什么行李的包,在下山的小径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。呼吸是炽热的,在空气里散成白雾。


真冷啊,我缩了缩脖子,后悔来的时候没带上一条围巾。


黑瞎子说的没错,可我并不感到难过,做我们这一行的,又哪有几个正常人。




我喜欢的那个人,红尘三千丈,仅此一人。


如今我不过是离他更近了一步。


生命中,总有一些令人唏嘘的空白*。十年的誓约,让我对他牵肠挂肚。我为不能参与张起灵的过往而遗憾,我既羡慕张海客,又后悔那一年在杭州,我没有能力留住他。


 


但现在,一切都不同了。


我要做的,是这一千年来都没人能做成的事。 


也许汪家人视我为蝼蚁。


可是别忘了,千里之堤亦毁于蚁穴。




——2015年——


 


除夕夜




一群大老爷们在院子里喝得东歪西倒,屋子里也乱糟糟的,吴邪倒在藤椅上打了个饱嗝,眼睛里藏着一弯浅笑。


 


张起灵看得不禁愣住了,自从长白山再见,他就没再见过这幅模样的吴邪。


生活的阡陌中,没有人改变得了纵横交错的曾经。只是在渐行渐远的回望里,那些痛过的、念念不忘的,都风干成了风景。


张起灵想知道这十年来发生了什么,却又怕触碰到吴邪的逆鳞。和旁人不同,吴邪那逆鳞是倒着生长的,每次发作起来,伤得都是他自己。


 


所以他不问,只是悄悄地自己调查,虽然黑瞎子总是对此阴阳怪气的唱反调,说自己注定要孤独终老。张起灵也不辩解,他和吴邪是好兄弟,只要吴邪是这么想的,他愿意成全这一切。


所以当胖子闲着没事,张罗吴邪和隔壁村的姑娘吃饭时,张起灵心里不愉快,但也保持着平日里面部表情,冷淡地看那姑娘一眼,那姑娘却被他看得脸一红。


 


吴邪就在那儿小酌,他身体不太好,旧伤和蛇毒都落下不少毛病,张起灵在的时候就不许他贪杯,所以他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啄。一边啄,一边抱怨说:“小哥啊,看来咱们不解决你的人生大事,我和胖子这辈子都脱不了单。”


 


胖子在一旁吸溜一根骨头,用袖口抹了把嘴上的油渍说:“欧米豆腐,瞧把那姑娘害羞的,罪过罪过。”


 


“我没兴趣。”张起灵低着头吃碗里的饭,吴邪小心翼翼地看着他,瞧不出他是什么情绪,只能干巴巴地笑了一声。


“胖子你看,咱们两也一把年纪了,祸害人小姑娘干什么,以后这约饭什么的,就免了。”他大手一挥,拍了下桌板,也不管胖子怎么说,就先这么定了。


 


“嘿我说天真,我好心让你到人姑娘家蹭饭,你倒不领情了。”胖子嘴上这么说,倒不见一点生气,心不在焉地挑着牙缝里塞的菜叶子。


“我来做饭。”张起灵说。


吴邪猛地打了个激灵,他和胖子齐刷刷瞪圆了眼睛,异口同声地问:“你说啥?”


 


藤椅上的吴邪打了喷嚏,张起灵的回忆就此中断,他解下吴阿姨过年带来的大棉袄,搭到吴邪身上。他体温偏高,衣服内里暖烘烘的,吴邪下意识地就在他衣领上蹭了蹭。


张起灵看着他,有些移不开眼睛。黑瞎子不知什么时候窜到了他的身后,手里还拿了个笔记本。张起灵脸色一沉,他经常给吴邪收拾屋子,认得出那是吴邪常用来写日记的款式。他一出手,黑瞎子就敏捷地往后退了三步。


 


“怎么,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看啊?”黑瞎子调笑说。


“拿来。”张起灵伸出一只手,黑瞎子见他脸色,知道他不是开玩笑,将本子递到张起灵手里,瞥了藤椅上的吴邪一眼,叹了口气。


张起灵拿着日记本就往屋里走,准备物归原位。


 


“你真不打算看一看?”黑瞎子在他身后问。


张起灵的脚步一顿,没有回答。


“你就不想知道吴邪为什么决定除掉汪家?”黑瞎子走近两步,他皱着眉,不知怎么语气就有些急迫,带了点责备的味道。


而藤椅上的吴邪,也不晓得在做什么梦,好巧不巧地,在这时的喊了声——“小哥”


 


张起灵回过头,看着吴邪微微发红的睡脸,又看了眼气势凌人的黑瞎子。


他举起日记本,淡淡地说:“如果他想说,会亲自告诉我。”


黑瞎子怒极反笑,他真是受够了这两个人的穷折腾,没有一时半刻让人省心。


 


“别看吴邪现在那副样子,三分是恨,七分是逞强。就算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,他敢主动跟你提这事吗?”解雨臣从屋里出来,头上顶着条湿毛巾,像是为了醒酒洗了把脸。


“哎哟,你也偷看吴邪的日记本了?”黑瞎子乐了,没想到解当家也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。


 


解雨臣抖了抖衣领,横了他一眼,“上次他在我这儿赌输了,赖账赊的。”


“你们赌什么了?”黑瞎子有点好奇,解雨臣很少和吴邪赌,但凡赌了,那就是大事情。


 


解雨臣斜睨了张起灵一眼,语气揶揄地说:“我赌他搬到雨村来,就再不能和张起灵做普通兄弟。”这话说得极为巧妙,既是已经有过胜负的赌局,那就意味着答案已经揭晓。吴邪认同了解雨臣的话,承认他们搬来雨村后,再不是普通的兄弟关系。


这其中的弯弯绕绕,张起灵怎么会不明白。


 


他的背有一瞬间僵硬,下意识地看向藤椅上的吴邪,好像是睡熟了。


“你喜欢吴邪。”解雨臣说。


张起灵没有回答,他深深地看着吴邪,看着那曾经天真的、念着所有人都好的,如今压抑的、背负数代人仇恨的灵魂,想起夏天时他不小心露出手臂上深深浅浅、或新或旧的刀疤。


 


张起灵想,在这喧闹的凡尘,即使是他,也需要一个适合自己的地方,用来安放灵魂* 。


吴邪于他,像是站在岁月之巅放牧心灵,山一程、水一程* 。


于是红尘三千丈,都落在这山水间* 。


 


“是,我喜欢吴邪。”张起灵的嘴角上扬,他看见吴邪紧闭的眼睛,眼珠在他的话音落下时,不自然地抖了抖。张起灵也不揭穿他,进屋放日记本去了。


 


藤椅上装睡的人将身上的大棉袄盖住自己的半张脸,深深地贪恋着属于那个人的味道。


他笑了笑,可不知怎地,脸上却有些湿润了。


 


 


END


 


 * 均改编&引用自:余秋雨的《心中若有桃花源,何处不是水云间》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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